更新时间:2017-03-23

孤单又灿烂的神：鬼怪:之八　当然，你可以视而不见

　　始作俑者，这四个字有些重。

　　朴中元……这名字实在是让人不愿提起。

　　谁又能说得清呢，《鬼怪》整个故事的起源是朴中元其人之恶。

　　朴中元毒杀了王黎的王兄和几位侄儿，手段不高明，行事却是斩草除根的狠辣。王黎的王兄大致猜中自己和大君们都着了道，但苦于没有确实的证据。他说的话别有深意，不照顾王黎反而是对王黎最大的照顾——不照顾王黎，就是让王黎远离王权的残酷争夺，以此，王黎可以享受到普通百姓一般踏实的安定和平淡的幸福，这是王兄原本给予王黎最好的关照。然而，王兄预见了自己的身后事，小小年纪的王黎必然会成为权力的傀儡，此事有无破解之道？有，王兄猜到下毒这种伎俩多半是文臣弄权，他特意安排金侁这员武将辅佐王黎，以武制文；再为王黎和金善指婚，也是指望金善倚靠自己的善良正直和兄长金侁的军功武力震慑后宫，让外戚势力自成一派扶助王黎，与躲在王黎背后的恶人拼个势均力敌。

　　对于这些刻意而为的安排，王黎懵懵懂懂，朴中元却是心知肚明。王黎登基时年纪极小，朴中元挟君主以自重，内心只把王黎看成鞋底的泥。但是，他始终忌惮先王的布局，污蔑金氏的武将家世，其实是惧怕金侁的军中势力和强大武力；反对指婚，也是害怕金善凭借兄长金侁的威势控制后宫继而左右王黎，逐步蚕食他朴中元在朝廷之内的权势。

　　先王没有料到：金侁虽然武艺高强，却心性率真，只懂忍辱负重、忠贞不屈，面对无能的王黎却有心无力；王黎在爱情上虽然与金善一见钟情，但他从小到大时时处处看朴中元的脸色行事，逐渐被朴中元教唆得完全失去善良本性，既自卑又自大，既懦弱又残忍，对于金侁从怀疑戒备直至恨之入骨，动了恶念执意要大开杀戒，以此证实自己作为君王的权力和威望，把最爱自己的人一一逼上绝路。

　　金侁为何要在大殿之前步步逼近？金善为何要抛下王后的尊荣，视死如归，鼓励兄长？善恶有别，针锋相对时，只有你死我活，别无他法。

　　金善有始有终，选择了正道也就再不回头；金侁忍无可忍，终于要当面反击。可惜，对于善良的人而言，他们最大的劣势是——恶是没有限度的。恶会指鹿为马、恶会歪曲是非、恶会滥杀无辜、恶会陷害忠良。正如金善曾经勇敢地当面斥责朴中元，而朴中元的暴跳如雷和咬牙切齿，让身为王后的金善无可奈何。金侁有情有义，见不得无辜的族人家眷因己受累丧命，功亏一篑最终选择牺牲自己。

　　说来可叹，金侁生前忠勇正直，却拿朴中元全无办法。倒是成为鬼怪的金侁，一把掐死朴中元，以暴制恶，简单明了。

　　然而，《鬼怪》有着让人头痛的坚硬内核：恶人朴中元的佞臣嘴脸让人憎恶；恶鬼朴中元的可怖外形确实讨厌，这都比不过让人警醒的戏剧设定——如同神默许了鬼怪的“永生”，神同样默许了恶鬼朴中元在世间留存九百余年。

　　当故事的外壳被一层一层剥落，原本三神奶奶事先提醒恩倬的母亲，让她在遭遇车祸时向神灵祷告，似乎神灵促成了鬼怪金侁的出手相助以及金侁与池恩倬的相遇相知。之后，人们才明白，游荡在人世间的恶鬼朴中元通过教唆人们作恶而寄生于恶。恩倬母亲遭遇的车祸依然有朴中元的算计，是他促使了车祸的发生；十九年后，恩倬想通朴中元一直在等待，等她长大成人再利用她鬼怪新娘的身份拔出金侁胸口的剑让金侁完全消失……前因后果，都难脱朴中元的恶。

　　没错，金侁永远作出最正确的选择。金侁主动放弃了与池恩倬的幸福，同九百年前一样，再次选择牺牲自我。但是，中了剑而即将消散的朴中元依然得意满满，卑鄙猥琐的他再次杀死了强大的金侁，只要他陷于黑暗，也要叫别人永远失去光芒……

　　恶很极端？不，恶很寻常。恩倬的姨母一家贪婪无情，恩倬的高中同学促狭无礼，甚至恩倬的高中班主任都看人下菜，对待孤苦无依的恩倬刻薄冷漠……

　　如果说这些不过是人世常情。好，再退一步，金侁成为鬼怪后第一次远航就被心存不良的水手团团威逼；身为地狱使者的阿使也会被扒手窃取钱包……

　　是的，三神奶奶在恩倬的毕业典礼上当面呵斥了势利刻薄的班主任，本应为人师表的班主任羞愧难当，落下泪来。

　　知道真正的可怕之处在哪里？

　　即使被神灵斥责，哭泣过的班主任擦干泪水，八成也是不会悔改的。

　　真正的恶，就是如此，这般而已，不改。

　　诚如，金侁生前的悲剧是，面对朴中元的恶，他和金善都尽力却无能为力；而鬼怪金侁的悲剧是，朴中元笑得面目可憎时完全得逞，他再次毁坏了金侁，让金侁失去了幸福的可能。

　　金编笔下的碎片不止是拼图，也是万花筒中的灵光一闪。只是，让人转着、看着，心中一凉，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