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7-03-27

四五口径女郎:我要将枪口对准全世界所有的男人

纽约城光鲜亮丽的浮华外衣掩盖不住垃圾丛生的肮脏街道，社会的高速发展更是滋生出了比“垃圾”还要恶心的各色地痞流氓。美丽高挑的哑女Thana是Garment Center（位于纽约曼哈顿区，以生产和批发服装著名）的一名女裁缝，某日下班途中，惨遭蒙面男子强暴，惊魂未定之时却意外被闯入家中的劫匪再次强暴。她于意外中杀死了劫匪，将其分尸，运送至城中的各处。从此，随身携带一只点四五口径手枪，展开了向这座罪恶之城的疯狂复仇……

若仅从剧情上看，这无疑又是一部风格怪诞的rape-revenge（强奸-复仇式）烂片。这类片子通常以性感MM为卖点，外加喷涌不止的红色血浆、垂涎三尺的猥琐大叔和废柴一般的城市警察。但不同于大多数该类作品，本片《四五口径女郎》出自美国黑色电影神导阿贝尔·费拉拉之手，其强烈的影像风格外加养眼的女演员们、纽约街头的实景拍摄和颇有用意的人物设定及对白，使得它成为八十年代出色的grindhouse movie（磨坊电影：多为小影院放映的成本低廉且以性爱、暴力为主的剥削电影或无法通过电影审查法规的艺术电影等）。

影片开头是一段服装采购的情节，身材姣好的女模特换了一套又一套时尚彩装，一旁焦急的制衣店老板期盼着自己的作品能够入得了采购商的法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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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角Thana出场，她和同伴们走在街上，路边色眯眯的男人朝他们抛来不堪入耳的下流话语。安静的Thana在路口和同伴们分手，在回家的路上，镜头突然切到一个蒙面男子抓住她推进小巷子里，拔枪啪啪啪。万万没想到，蒙面男竟然是由导演费拉拉本人客串的，还真是会给自己找福利呀！不过他还算有良知，这场戏的尺度真的很小，短短几秒钟，导演就提着裤子溜了，这种意思意思的拍法确实在那些低俗的烂片面前摆出了道德高尚的伟大姿态。虽然仍是“五十步笑百步”，但必要的叙事还是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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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观众不解的是，Thana就那么乖乖地听从蒙面男的话，不喊叫也不反抗。本以为接下来女主会俗套地报警，警察介入，接着女主精神失常，坏人逍遥法外，直到一名英俊男子出现，帮助女主抓住了坏人，也治愈了女主的病症并俘获了她的芳心，最后皆大欢喜。可是她回家后并没有报警，或者说没来得及报警。伴随着费拉拉神经质式的急促萨克斯声，一双灰区区的男人腿再次惊住了Thana. 劫匪急着找不到钱，Thana也不告诉他钱在哪儿。这下男性的丑陋本质再次暴露了，与其挥一挥衣袖轻轻地走掉，不如先尝尝这片云彩的诱人味道。二次曝光后，Thana有所行动，抄起平日里熟悉的熨斗，果断干掉了劫匪，将尸体丢进了浴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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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提醒广大影迷，观看这类片子时千万不要追究细节的真实性，不然你的观影快感将大大下降；如果你是深不可测的吊吊理工男或者罹患某种强迫症多年，建议你果断停止观影；最后，你要是还想吵吵着告诉身边人，自己的逻辑是多么多么缜密的话，那么只能说明你看待生活的思维方式还处于草履虫般的等级。

服装店老板大发雷霆，女员工们吓得瑟瑟发抖。两个大特写，告诉观众Thana注意到了平时没怎么留意的东西——装垃圾的黑色大塑料袋。Thana的精神开始恍惚，游离的主观镜头增添了浓重的不安感，这种女性视角的拍摄，总是让我想起敏感脆弱的波兰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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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哧啦哧啦”的木锯声从厕所传来，地上的报纸承接着一股又一股的鲜血，Thana一脸认真地包起新鲜离体的男人手臂。直到几个小时后，黑色袋子塞满了整个冰箱，门都快合不上了。正准备宽衣解带的Thana，发现一双手臂伸入了自己的胸部，镜中那个面具男就躲在自己后面。神来之笔令人拍案叫绝，尽管手法并不新鲜，但用在此处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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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ana随身携带劫匪遗留的点四五口径手枪，以烈焰红唇、灰色风衣的造型，开始向外分发尸体，同时也引起了房东太太和其小狗的怀疑。在街上，她先后杀了一个混混、一名风流的摄影师、一名耍无赖的黑人皮条客、街头四人组和一名沙特富商。其中，要数枪击街头四人组的镜头最为精彩，以全景俯拍走起、中景枪击快战，低机位仰拍女神Thana胜利收尾，剪辑紧凑流畅，景别视角引领观众情绪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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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装店老板曾多次因工作问题找Thana谈话，并说出“残疾”、“哑巴”等词汇，这时我们对Thana缄口不言的猜测才得到确认。从老板后来邀请她参加万圣节的化装舞会，并试探自己可否作她的舞伴，可以看出老板竟然在偷偷垂涎Thana的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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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前65分钟的两次强暴外加数次野外击杀，你还没有看过瘾的话，那么最后这场重头戏便是费拉拉特意为大家准备的压轴菜。苍白的吸血鬼老板带着红唇修女Thana引得众人注目。可没过多会儿，吸血鬼便跪倒在Thana的脚下亲吻着女神的下肢。不料，黑色吊带丝袜里竟套着一把手枪……死神开始了她的鲜血盛宴，众男儿如多米诺骨牌般纷纷倒下，直到Thana的女性工友赶来救场，将一把水果刀成功送入她的体内，杯具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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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遍看完，大呼过瘾，好几天脑子里都回旋着舞会上疯狂的萨克斯声，就爱这种简单粗暴没什么逻辑的神经质风格！结尾Thana死了比活着更震撼，费拉拉做得真棒！据说这部片子是导演费拉拉献给自己父亲的，不过当他爹看到儿子拍出这么一部暴力十足的电影后，不知会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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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下来，我们分析一下这部片子的诸多细节。

Thana的名字与古希腊神话中死神塔纳托斯的名字Thanatos极为相近，其暗含的杀戮意味不言自明。

开头的试装场景和结尾的化装舞会，其共同点是用各色外衣掩盖住人们虚伪的内心。这也就不难理解，舞会上的一个年轻妻子为什么会抱怨丈夫在喜当爹后反悔不愿去做输精管切除术，异装癖的男子们为什么会讨论如何从第三世界国家购买处女。男性不仅在生理上，并且在社会地位上都凌驾于女性之上，女性在他们眼里就是货架上明码标价的商品，街头每天发生的强奸案便是他们向女性施威的绝好方式。Thana的反叛不仅仅源自两次被强暴，还有工作中老板对自己的“精神强暴”以及社会中男性对女性的各种压迫，最终促使Thana在精神上划分出了两大对立阵营。而更具讽刺意味的是，Thana的女性工友最终杀死了她，使得这场面向全体男性的复仇只能以滑稽的方式收场。Thana在生命最后一刻喊出的“Sister!”不仅仅是在呼吁全体女同胞们起来反抗，同时她也在渴望真正的“修女”来救赎她复仇嗜血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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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中有几处用心的情节安排，第一处是Thana和工友们在外面喝咖啡，对桌一对男女在恶心地舌吻，女方前脚刚走，男方后脚就来找她们搭讪，却被骂得狗血喷头；第二处是Thana在电话亭外望到一对华人男女亲热完毕，男孩再三要求继续亲热，却反被女孩一把推开。这两处明显体现出女性在爱情中的被动地位。

第三处是老板给女员工们兴奋地讲着化装舞会的安排，Thana却独自一人靠在标有“Men”标签的房门上，一脸的不屑，表明Thana此时对男性持有冷漠厌恶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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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处是房东太太的狗闻到了Thana冰箱里人肉的美味，Thana以遛狗为由准备射杀狗狗，镜头却戛然而止，直到结尾房东太太发现了黑袋里的人头并报了警，当Thana在舞会上死去后，狗狗自己却屁颠屁颠地跑回了家。这里的狗对于寡居的房东太太而言，是比男人更忠实的精神伴侣，因为狗狗不会轻易向女人索求性爱，显然Thana意识到了这一点，并放了狗一条生路。尽管该片自1981年4月上映后就饱受争议，难以在大众市场里流通开来，但其用心的情节安排及镜头构图完全不像是出自粗糙低廉的B级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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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原名《Ms. 45》或《Angel of Vengeance》，后者“复仇天使”的名字似乎更符合主题，但前者听起来更带感，好比《老炮儿》的英文名《Mr. Six》。在此之前，类似女性复仇主题的知名电影也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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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细腻的波兰斯基在黑白惊悚片《冷血惊魂》（1965）中塑造的角色卡罗尔患有严重的性压抑和厌男症，曾两次轻易谋杀闯入者（信不信由你~），倒是与本片中Thana因两次被强暴而仇视男性展开屠杀有几分相像，只不过Thana比卡罗尔的做法更激烈、杀人数量更多，毕竟费拉拉上部片子《电钻杀手》是典型的B级片，以至于本片依旧弥漫着的暴力血浆的浓烈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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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田敏八在《修罗雪姬》（1973）中塑造的女刺客鹿岛雪在历经数十载的苦练后，为父母及兄长复仇成功，却惨遭仇人女儿的仇杀。其悲剧命运亦同本片的Thana，但本片略去了Thana练习枪法及获得子弹等内容，而是重在表现Thana性格命运的转变。后来昆汀在大杂烩cult神片《杀死比尔》里借鉴了《修罗雪姬》的诸多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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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4年的瑞典电影《性女暴力日记》更是极端，全片无配乐，玛德琳儿时遭老头强暴而变哑巴，长大后貌美如花，却被一美男子诱拐做了妓女并被刺瞎一只眼，后暴力复仇成功。片中的哑女杀手形象无疑具有更大的震撼力，很难说费拉拉没从该片中学到些什么，但昆汀却将“黑衣独眼杀戮女神”的创意再次用在了《杀死比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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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世界十大禁片的《我唾弃你的坟墓》（1978）也在重复着同一主题，其续集简直是辣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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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卡萨维茨的《女煞葛洛莉》（1980）荣获第37届威尼斯金狮奖，其金发女郎护送小正太逃亡的情节设定或许启发了吕克·贝松在《这个杀手不太冷》里构思出高大猛男帮助小萝莉复仇的故事，同年墨镜王《重庆森林》里林青霞饰演的金发女杀手形象则照搬了《葛洛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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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女杀手”的经典影片：
├─电影
│ ├─(1965) 冷血惊魂 Repulsion
│ ├─(1973) 修罗雪姬修羅雪姫
│ ├─(1974) 性女暴力日记 Thriller - en grym film
│ ├─(1978) 我唾弃你的坟墓 Day of the Woman
│ ├─(1980) 女煞葛洛莉 Gloria
│ ├─(1981) 四五口径女郎 Ms. 45
│ ├─(2000) 强我 Baise-moi
│ └─(2003) 女魔头 Monster

——生命本就孤独，电影陪伴终生！

作者：小魔鬼
公号：二十世纪电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