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来客》整部电影推进节奏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剧情和人物关系及立场冲突,处处暗藏编导的诉求与表达,一幅幅社会浮世图,一一展现在观众面前,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01.闲话电影剧透

过去,新电影上映之前,宣传部门都会把该电影的故事情节、人物简介写得清楚明白,比如《一江春水向东流》、《乌鸦与麻雀》、《今天我休息》、《喜盈门》等影片,甚至在观众进电影院之前,还会专门发一份电影简介宣传单张,详尽枚举即将放映的电影资料。

而互联网高速发展的今天,电影市场衍生出很多营销套路,为炒作保证票房,冠以产权保护而谢绝“剧透”的内容保密,或者说电影发行搞所谓饥饿营销,非但内容不能剧透,连影片剧照,拍摄影片工作照等等都不得泄露。

这其实是很扯淡的。

写这篇电影评论前,偶然看到知乎上有这样一条提问:

“为什么所有电影的百度百科简介都是扯淡呢?”

而电影《不速来客》在百度百科的剧情简介,也是莫名其妙,颠倒是非:

儿子病重,老李试图重拾旧业行窃,却目击一场命案。外卖员马明亮也意外被裹挟其中。二人制服凶手,未料有恶人到来进行非法交易。危险和诱惑前,两人选择牺牲自我、直面危险。经不懈对抗,犯罪团伙终被一网打尽。

然而事实真是如此吗?!

《不速来客》 电影海报

《不速来客》首映当天,我和一位开饭馆的朋友去看的。结果朋友看得稀里糊涂,不仅没有捋清电影中人物关系,连故事也没看明白。

或许朋友是“观影经验”的缺憾,不懂欣赏,又或是《不速来客》的剧情过于复杂和烧脑。

但要说复杂和烧脑,《不速来客》又远不如经典片《撞车》、《低俗小说》、《两杆大烟枪》和《罗拉快跑》,就连新近的获奖电影《困在时间里的父亲》,也比《不速来客》要讲究得多。

电影《罗拉快跑》剧照

《不速来客》叙事的精巧之处,在于把几个不同身份的“不速来客”捆绑在一个独特的空间里,运用多视角不同视点,非线性的叙事结构,讲述了一个戏谑而又悬疑的故事。通过完整的故事表达,刻画了几个性格鲜活的人物,抛出了一些个阵痛的社会问题症结。


整部电影剧情的逻辑顺序大致是这样的:

买家尤大成约了“黑道二人组”张耀忠和虾毛来到房间交易贩卖小孩的勾当。但尤大成等来的不是黑道二人组,而是尾随张耀忠和虾毛的前民警身份的阎正。

尤大成的情人莉莉早已暗中串通外卖员马明亮,两人形成临时的“掉包二人组”,准备趁机把尤大成的真币调换成假钞。

莉莉在楼下蹲守尤大成,和马明亮策划行动方案。却发现阎正来接应自己,彼此成为对方的“不速来客”。最后才是为了给儿子筹钱换肾的老李来到屋子进行盗窃。

《不速来客》电影剧照

正在行窃的老李听到阎正和莉莉进屋,以为他俩是房主。阴差阳错中,发生了很多老李不知道的事,诸如莉莉给外卖员马明亮发指令;莉莉色诱阎正;莉莉被尤大成砸死;尤大成偷袭阎正,阎正手掌被划伤,鲜血淋漓;马明亮进入房间被阎正敲晕等暗线。

等到老李醒来后,他发现刚刚进屋的莉莉竟然死了,屋里还有个拿枪的阎正和被打的外卖员。在懵然不觉中,老李又和马明亮制服了阎正,并发现房间冰柜里藏有大量现金。

《不速来客》电影剧照

正值老李和马明亮达成分赃分工善后事宜后,被阎正藏起来的尤老板的出现,又让他俩一头雾水。

最后,尤大成告知他俩,接下来会上演一出以接头暗号为准的黑幕交易。黑道二人组张耀忠和虾毛才正式登场露脸。


02. 窃贼老李的迷途和自我救赎

老李入室盗窃的动机,一开始影片并没有交代。随着剧情反转和推进,原来老李因为要给儿子治病换肾,摘除了自己的一个肾,却没能跟儿子的配匹上。最终一个好好的家,由于“因病致贫”,迫使老李走上盗窃的歧路。就这样,导演在不经意的悬疑反转中,以诙谐黑色幽默的外包装抛出了一个冷峻的社会话题。同时,冷酷残忍的人贩子把偷蒙拐骗得来的孩子打成残疾,逼迫他们去乞讨。

《不速来客》电影剧照

这两个较为撕心的社会现象,在电影开头通过一组镜头呈现了出来。具体过程是:月黑风高的夜里,老李孤身一个摸入留有记号的房间内行窃。与此同时,黑道二人组人贩子张耀忠和虾毛也在做了暗号的房门前踩点。导演在这里,用极其简洁的镜头作了交代,而且二人都是以神秘的背影出现。只是它暗流涌动,观众不仔细琢磨,容易忽略。这里可以看到编导的良苦用心,把时下相对严肃的社会候群症揭示出来,也是电影的文本载体。

在老李这个窃贼的戏剧性需求下(即人物在剧情中的目的与动机,它引导着人物的行动),编导就让他遭遇一系列的意外事件,去突出老李内心变化,塑造老李的角色性格。

老李刚进屋偷东西时,是个窃贼的身份。后来发现阎正,认定他是凶手,把他捆起来,此时的老李是英雄好汉的化身。

《不速来客》电影剧照

从剧情上讲,老李就是个“搅局者”。他的出现搅乱了整个事件的发展和安排。外卖小哥马明亮瞧见他嘴里衔着枪,制伏阎正,误以为他是凶手。接着,老李为了和马明亮分享冰柜里的钱,交代了他入室盗窃的前史。后来,又相继扮演了假警察、假尤老板,最后才展露自己“善”的真面目——一个为了挽救儿子的重症疾病,被迫铤而走险的父亲。

在上述不断变幻的情景和角色中,老李的内心即人物个性不偏不倚,归根结底,还是个“性本善”的底层人物。这也是剧作中的一个人物性格塑造定律,即无论情节的如何变化和发展,人物性格特点并不会改变。当老李看见莉莉死了,又瞧见阎正手掌鲜血淋漓,以为阎正是凶手,立即把他捆绑起来。随后,又在马明亮和阎正面前,承认了自己是个贼。

换言之,老李是个有道德底线的人。

当马明亮让老李做伪证时,老李反驳说,你让一个小偷,在他的作案现场,为你作证,你不觉得荒唐吗?再一次固守住了他性格中的“正义与善良”。

至于他发现冰柜里的百万现钞,流露出想要和马明亮分赃的贪念,也是他人物动机的戏剧性需求,即要想获得一大批钱,救治儿子的重症。用老李的话说,就是——

“我想用一个坏人的钱,救一个好孩子的命”。

《不速来客》电影剧照

可是,当老李开始察觉张耀忠和虾毛两个人是拐卖儿童的人贩子时,他内心的良知和正义猛然被唤醒,就是豁出了性命,也要拯救眼前被拐卖的儿童。至此,老李这个人物的性格成长和角色塑造,完成了一道看得见的个性弧光。

这就是人物性格在剧作中的决定意义,情节是跟着关键人物渐进的。只是,老李的盗窃行为,由开始的主动变成了后来一系列遭遇到的被动,但老李的人物个性并不是妥协和善变的。这就像陈建斌导演的影片《一个勺子》,主人公拉条子救助了一个有些弱智的流浪汉,结果麻烦接踵而至,面对外界的诱惑和纷扰,拉条子本着一颗淳朴而良善的心,让所有的叙事都围绕着拉条子这个人物逆转。

电影《一个勺子》剧照

同时,人物在剧作中的行动是主动性的,即戏剧性需求十分强烈,主人公一直都是我要,我要,我要······这跟好莱坞的三幕剧套路是相近的,好莱坞大片也大抵都是这种叙事模式。国内电影像张艺谋的《秋菊打官司》、《有话好好说》,以及管虎的《老炮儿》也是这样的叙事套路。这些影片的剧情发展和安排,都以主人公的个性行为,来推动着情节的发展。

往往有些烂片胡编乱造,很重要一点就是编导没有设置好剧作中的人物。

人物性格是剧作中最为关键核心的要素。

《不速来客》电影剧照


03.前警察阎正和杀人犯马明亮的盲打误撞

有着前警察身份的阎正,深入黑幕交易现场,为的是搜救自己失踪的女儿。而快递小哥马明亮则是一个背负命案,同时还联手神秘女子莉莉上演一出“桃花劫”的厄运。

却不料,马明亮刚遭遇阎正,就被阎正说中了他犯下的命案。当阎正拿一酒瓶把老李打晕过去后,马明亮求饶似的向阎正说自己是送外卖的,是一好人。阎正回击马明亮说,前一阵子发生的一起命案,凶手把人家一对新婚夫妇杀了,监控拍着他的背影,就是送外卖的。

马明亮听了,表情一动,趁其不备反戈一击,把阎正打“死”了。电影中上述都是很好的细节和暗处理。

发生在阎正身上类似的细节和暗处理,还有很多。诸如:莉莉被杀后,镜头就接上阎正的手掌鲜血淋漓,他用布条在包扎着受伤的手掌,观众很容易以为莉莉就是阎正杀死的。通过后面的倒叙,观众才看明白了,是尤大成杀死了莉莉,阎正的手掌是被划伤的。编导的悬疑也是以剧作的叙事中步步为营。

《不速来客》电影剧照

后来,当老李对躺在地上的阎正搜身时,搜出了他的“身份”,马明亮又从尤大成嘴里得知警察也进了这个屋,马明亮不觉汗颜。

而在阎正坐在街头盯梢虾毛的时候,画外的新闻播报就告知了“一外卖人杀了一对夫妻”的信息。而阎正看到马明亮穿的那套外卖服明显地不合身,此时的阎正就以一个警察的嗅觉对马明亮有了高度的怀疑。

《不速来客》电影剧照

马明亮这个“潜逃犯”,也是刻画十分的隐蔽狡诈。他刚刚遭遇老李用手枪指着自己时,仍然是十分镇定从容,说着专业的外卖用语:“老板,外卖给你搁那儿了,祝你用餐愉快”。

而老李问马明亮是怎么进那屋的?马明亮忙不迭地说不记得了。马明亮生怕老李是道上的人,要杀他灭口。所以马明亮这个人物角色的心机和心计,都是我们所意料不及的。

直至最后,马明亮为了灭迹脱身,继续潜逃,狠狠地捅了老李几刀,还把自己送外卖的服装替即将死去的老李穿上,想来个金蝉脱壳之计。

却不料,好人有好报,命大福大。老李身上那致命的两刀,一刀刺在手机上;另一刀刺在被割掉的那个肾部位,都让他化险为夷。

这些在电影中,都有对话和物件细节做过交代和铺垫,做得巧妙而不突兀。老李身上被割掉的那个肾,没有配上儿子的肾体,让他丢了一个肾,却救了老李的性命。而那个手机的细节,叙事也是几番反转,机智巧妙,不但救了老李的命,也救了阎正女儿的命,这样的细节在剧中镶嵌得堪为绝配。

《不速来客》电影剧照

《不速来客》电影全剧推进节奏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剧情和人物关系及立场冲突,处处暗藏编导的诉求与表达,诸如抨击拐卖和残害儿童,逼迫残疾儿童上街乞讨的惨烈世相;又带出了因大病致贫困的社会现象,有守住良善不忘初心、舍命救儿救女的阎正老李们,也有铤而走险杀人越货的人贩子和外卖小哥。一幅幅社会浮世图,皆一一展现在观众面前,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完)


不速来客(2022)

又名:眼见为虚 / Knock Knock

主演:范伟 窦骁 张颂文 梁超 胡明 朱珠 

导演:刘翔 / 

不速来客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