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可夫斯基评价卓别林时曾说:“在最荒唐的处境中卓别林都表现得特别自然,因此才滑稽。他的主人公似乎没有注意到周遭世界的荒唐且荒谬的逻辑。”这种世界的荒唐与个体的正常之间的错位,是一种很经典的喜剧模式。事实上,我们生活的世界本身就荒唐而充满了乐子;原先身怀理想主义的年轻人从乌托邦中走出后,在荒谬的底层逻辑裹挟下,往往要么同流合污,要么粉身碎骨,这其中的故事,他人看来或许是乐子,个中滋味,也许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吧。

正是对这种错位现实的准确描述,成就了《年会不能停》的前半部分。刚从上个世纪的淳朴人情中走出,就走向复杂的赛博时代;一个兢兢业业被压榨的社畜,却得向自己下属的、没有白领经验的“关系户”献媚讨好;一个懵懵懂懂的高级钳工,竟然能使得高坐办公楼的白领惊慌失措;一群只会轰趴的领导装装大尾巴狼,就能让打工人累死累活。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正常方式”行动,却一起组成了那样荒唐的一个世界。这不就是上演在大厂民工身边的真实闹剧吗?肯定有几个瞬间,你也会觉得世界真是台巨大的草台班子吧!在“裁员广进”的今天,那段金角大王叫名字的片段,真是让人笑着笑着就流下泪来。

然而,《年会不能停》对“怎样走向理想主义”的回答,却略显虚浮。什么是打工人的理想?归根结底,就是“站着把钱挣了”;或者说实现“全面而自由的发展”,关键在人。然而,正是人物刻画的几处败笔使得本片缺乏真正的说服力。即使在21世纪的今天,正义的实现仍然要靠天降正义的“青天大老爷”,更何况“青天大老爷”竟然需要靠年会视频来了解公司情况?董事长这一旧时代人情味的符号,以一种旧社会“告御状”的方式实现回归,不能不说是一种退步。“理想主义”的“叛逆”,似乎只有那么几个标签:名校、外包、理想、歌手、叛逆,除此之外,人物似乎并没有立起来。这也使得“理想主义”的主题显得空洞,而三人天台对话说服Magic这一场戏也不够柔和,显得突兀。正因此,《年会不能停》或许具有优秀现实戏剧的皮相——至少比春晚小品好笑吧,但却缺少成为一部真正伟大作品的灵魂。

不过,即便只是半部杰作,《年会不能停》仍然是我们这个时代最需要那种作品。当戏剧落幕,生活继续;高管还是只用站对队伍,社畜还是只能被压榨剩余价值;如果我们用青春与健康点燃的高楼霓虹,只能照亮金字塔尖少数人的面孔,我们该何去何从?谁能实现我们的理想主义?谁能带我们走向新的神话?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全世界打工人,联合起来!


年会不能停!(2023)

又名:Johnny Keep Walking!

上映日期:2023-12-29(中国大陆)片长:117分钟

主演:大鹏 白客 庄达菲 王迅 孙艺洲 李乃文 欧阳奋强 童漠男 大木 晃晃 衣云鹤 杨磊 孔连顺 李栋 王学东 赵天爱 王皓 宋木子 合文俊 李飞 石老板 六兽 卢庚戌 鄂靖文 李萍 刘頔 董润年 

导演:董润年 / 

年会不能停!的影评